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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城·故城》编辑手记:每个人心里都有天国和地狱

时间: 2015-11-09 15:02 稿件来源: 凤凰读书

         
        用了接近两年的时间,《顾城•故城》终于面世,编辑这本书的过程,也几乎是天国和地狱的几个来回。从没有一本书,投入这么多精力,也从没一本书,经历过这么漫长的艰难曲折。而当它终于出版,呈现在眼前,我终于可以说,一切都是值得的。
        给书写前言的徐鹏远说,顾城联结着他青春期的痴狂记忆;写书评的李唐说,顾城曾经是他疯狂模仿的对象。我的青春记忆里没有顾城,而是一本四人诗集,北岛舒婷江河杨炼。那时候,我天天背诵的是“告诉你吧,世界,我不相信。”是“如果我爱你,不愿做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杨炼长发倜傥的诗人形象,显然比戴着怪里怪气帽子的顾城更让我痴迷。直到有一天,顾城事件突然发生,《英儿》突然火了起来,才买了英儿细读。唯美细腻的文字,结合到惨烈的事实,让我感到万分荒谬。由那时,才更多了解到一些顾城及其诗。
        可能我的经历和大部分人一样,由诗人之死知道了诗人。以致后来,顾城好像越来越火,跟海子一起。就像书里西川提到的,有一次他和几个诗人坐飞机,欧阳江河跟空姐聊天。空姐问,你们都是干什么的?欧阳江河说,我们是诗人。诗人是干什么的?欧阳江河说你知道北岛吗?不知道。知道顾城吗?知道,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西川?不知道。海子?知道,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所以每到春天,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就会各种刷屏,每到深秋,黑色的眼睛也会被一再提起。不像对殉道海子的各种称颂,对顾城的评价总是两级分化,有人极力赞美他的诗作,有人指责他是“精神病、杀人犯”。可能,在我们一直以来的教育中,“对待同志要像春天般的温暖,对待敌人要像严冬一样残酷无情”这种非黑即白的思维成为惯性方式。听说顾城杀了妻子,那么他就是坏人,就是精神病和杀人犯,就要对他全盘否定,所以连他的诗也不要读了,他的人更不能提。
看人物杂志对段奕宏的采访,谈到他演《烈日灼心》时深入生活和一位老刑警在一起,刑警说,有很多杀人犯是情绪一时控制不住,因不得已的原因走上绝路,而非穷凶极恶。而电影《烈日灼心》也试图在用一场救赎,展现人性的复杂幽暗和多面。
        对于人性这个问题,性善还是性恶,一直争论不休。正在编的一本书稿里,看到有傅佩荣的一段解读,他认为,孔子、孟子从来不认为人性本善,而是人性向善。就好像水向下流,人在自然情况下一定会行善。但是用手泼水,用管子接水,外在的力量影响着人性自然的状态,人就会去做坏事。
        而我认同书中唐晓渡说的那句话:“人人心中都有一个可能的天国,人人心中也都有一个可能的地狱。”我们每个人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与他人、与世界发生冲撞,我们都在自己的人性中挣扎,一念天国,一念地狱。当写出纯美如来自天国般诗句的顾城,最后走入地狱般的结局,我们都不知道他生命最后那一刻经历了什么。因为当历史成为历史,真相便永远无法还原。
        编《顾城.故城》这本书,从一开始顾城小时候在天安门的照片,矮矮小小的,大概两三岁的样子,童稚的大大眼睛有些像一休的自画像;到中间参加诗会的黑白照片,和谢烨李英的合影;再到最后,看到这些变成遗书、死亡证明,我仿佛经历了顾城的一生。我曾试图猜想,在那个遥远的荒岛,砍树修路,养鸡卖春卷的顾城,那个谢烨花一块钱都不依不挠的顾城,那个不给木耳喝果汁怕给惯坏了的顾城,到最后面对李英离开,谢烨也要弃他而去的现实,是不是觉得,他的世界已经堕入地狱?当内心的世界崩溃,外面的世界随之毁灭是否也就成为一种必然?
        实际上,世界每一刻都在重建,旧的秩序被打破,新的规则不断建立。在这个过程中,有的人逆流而上,有的人被吞噬。比如诗人蝌蚪的自杀,在凄凉的大地上写下相信未来的食指进入精神病院。
        所以,顾城之后,还有故城。
        还有八十年代那批曾经惊天动地的诗人们的故城。
        在书还未成为书,还是书稿的时候,尽管不得已删了一些文字,我仍希望能尽量保留这些人的姿态,希望读者看到的,是原汁原味的他们。
        比如芒克说:“顾城给我们投稿,谈不到什么献身。因为他写诗,我们也需要稿件。谁来我们都是看,我们那个时候是看作品不看人的。我就没怎么看过他的诗,随便看过几眼。我看人一首诗,就知道这个人什么水平。我这有他的手稿。我这破手稿多了去了。”如此骄傲的芒克,后来说到给医院看大门,跟阿城、栗宪庭合伙做生意失败,在宋庄卖画,还一直保持着他的骄傲。他说,诗歌爱消亡不消亡,跟他没关系。
        友友说起杨炼,说有一次,他们在奥克兰,突然下起大雨,他们住的房子几十处漏雨,杨炼的第一反应就是说了一句:流亡生活开始了。然后关门就走。友友就赶紧找盆盆罐罐来接水。
        当然,还有顾城自己的文字,他写到:“1985年后,我放弃了所有的先验的写诗目的,诗不到来不写,我发现了一个奇异的现象,文字会自己行动,像一粒粒水银,滚动或变成空气,每个字都是自由的,不再代表人加与它的意义。文字的自由给人的世界带来危险,也带来了平白的语气和清朗的气象,它们最终汇合一起,回到最初的梦寐之中。”
        这么惊艳的表达,真是让我叹为观止。这些我曾经遥望和憧憬的青春,如今,成为我一遍又一遍梳理的那些关于八十年代激情和热爱的记忆。
        有次和一位作者聊天,他说,写作带给他最大的快乐,就是经自己的笔创造出了一个世界,看笔下人物的生死悲欢,就像自己又活了一遍。而对于我, 最大的快乐是我能够第一个看见这些世界,并且这些世界经我的手,遇见更多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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