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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种人生

时间: 2014-06-20 10:22 稿件来源: 书评天下

作者:优雅半生缘

《高兴》作者:贾平凹    作家出版社  

分类号:I247.57


   夏天义的死是老来之死,因为属于他的秩序已经被洪流一样的社会变革所彻底摧毁,《秦腔》所泣魄的正是一个时代之于一个小山村的割痛,是手术之痛,主人公的命运离我们至少有40年的跨度,甚至是被淡化的,而张引生不过是老贾用来钓鱼的疯子。

  富贵没有死去,是《活着》存留在人间的希望,夕阳灿红,飞霞漫天,一个耕地的老人是笑呵呵的,他的苦难沾满了旧社会和文革的烙印,老也老了,不豁达也该豁达了。这样的结尾是圆的。命运在时代背景下的大苦难被余华安插的文中,读的悲凉被后文的阅读逐渐冲淡,读者在最后看到的是一条线,渐行渐远,余味除过苦还有很多种。

  而五富却是和我们一个时代的,是这个城市里的,是我们身边每天可见的,甚至是亲人的。和夏家兄弟,和富贵不同的是,他的命运的转排和我们每一个人命运的转排是同一个规则下的,打个比方就是:我们参加的是同一届的高考,或者规律我们的是同一块磁铁。然而他却死了,《高兴》在他的死亡里嘎然而止,阅读突然停止,悲苦无处可排,就象黑夜里从楼下马路上传来的一声刺耳的刹车声,砰的一声之后长时间的寂静,比死亡本身更让人感到恐怖。

  从头至尾,我一直没有把刘高兴当成是故事的主人公,在我的阅读里,他和《秦腔》里的张引生是同一个角色,是老贾用来钓鱼的,不同的是一个是个疯子,一个是个二百五,我极不喜欢这个人物,但为了五富,我得读下去。人是最会意淫的动物,最富意淫技巧的动物,刘高兴是其中典型,但话说回来,对一个最底层的人而言,初入城市,不这样又能怎样?因此这样的意淫又是无奈和让人发声悲笑的——通过自己卖掉的一只肾臆想出自己与这个城市的亲近,并宣扬“我活该要做西安人”,许三观卖了一辈子血,又卖出了什么呢?

  老贾说自己对城市也是有偏见的,是厌恶的,但是从一个作家的角度出发,他不能那样把自己的偏见写出来,所以五易其稿。那么刘高兴幻想自己是城里人,斥责五富不讲卫生,斥责五富小心眼、不看报,饭店老板对一个拾破烂的妥协,甚至是和城市里的大老板同坐一桌同吃一席等等这些内容,是不是就可以理解为老贾对自己城市偏见的一种修正呢?他试图表达一种和谐的城乡关系:看得起拾破烂的城里人,以及尊从并努力让自己的生活溶入城市秩序的拾破烂的农村人,而刘高兴的臆想自己是西安人正是老贾的这种妥协成果,可实际上呢?用老贾自己的话说,就是:刘高兴的命运,也就是农民工的命运,其实早已决定了的。最终也只是落得了个在火车站的广场上游荡,觉得自己像一个孤魂野鬼,不知道该去哪里。

  没有人可怜农民工,城市不会,永远也不会,他们能做的,就是自我安慰和相互扶助,死了以后背回老家土葬——哪怕被当成是一扇死猪肉,死也不埋在城市里!

  五富的命运更多让我望见的是那些在城市里打工的老家的亲戚和亲人们,以及和我一样的顶着“大学生”头衔在外打工者的命运,正是这一切让我在读完小说之后浑身发凉,这些东西,老贾能写,即便写的有些夸小,但其他的人不一定能写,而另外一部分人也不一定爱读,能够感同身受,或者说是感同老贾的写作初衷,因为城市是相对农村而言的,贱民是相对王侯将相而言的,那些世代“有种乎”的人们怎么读的懂一个躬耕一年只收获几百元的农民在进城后拾垃圾一天能赚20后的喜悦和战战兢兢呢,怎么可以读的懂一个30多岁的汉子在面对一块从未见过的鲍鱼时慢慢死去的悲凉,死时连裤衩都没穿?

  上学时爱看《平凡的世界》,其实是在幻想自己也能有一个田晓霞。我是农家子弟,所以这说明的不是对爱情的向往,而是对爱情的自卑。一个山沟里的掏碳汉子,一个高官女儿,在门不当户不对里——更恰当的说,是在社会势利的现实不允许和不可能里,路遥选择了让田晓霞死亡。同理,孟昭夷和刘高兴的爱情一样的不现实,即使是出身平等,一样贵贱,但是如果说《平凡的世界》里的爱情是幻想的话,那么《高兴》里的爱情则是荒唐,他们相互爱着,却始终没有能够做爱。但这不妨碍老贾表达他自己所说的那种悲凉:“孟夷纯是妓女,农民工只能和妓女有些来往,而城市中的妓女又多是乡下进城的少女,这些问题想想,就让我觉得特悲凉。”

  请原谅我用一些很势利的标准来看待爱情,但现实就是这样,浪漫至死的跨阶层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只存在于莎士比亚的戏剧里,或者你的身边有,但我不相信,他们的未来不会有多幸福。相反,我更赞赏杏胡两口子的爱情,就和我赞赏孙少安的爱情一样,他们的爱砸实的可以听的见,如同杏胡每夜都不曾间断的叫床声,急促而又热烈。

  爱情就是这样,生活也就是这样,更何况命运。时代在前,任何一个人都无法左右,除了努力活着,努力让自己更加体面,没有其他出路。记着自己的来处,记着自己的命,记着自己的冷暖,象贾平凹自己所说的那样,当一切似乎都呈现着盛世的景象时,还有另一种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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